”
杨婆子将孩子交到辰年怀里,偷偷地向她瞪了瞪眼睛,警告她不许再惹孩子哭闹,又去屋里端了茶壶与茶杯送过來,这才转身去厨房里做饭,让出地方给辰年与朝阳子两人说话。
朝阳子行路干渴,一连灌了两杯茶水,这才停了下來,
辰年看他两眼,轻声问道:“还沒能找到我师父吗?”
朝阳子叹了口气,答道:“找是找到了,但是沒用。
”
辰年奇道:“此话怎讲?”
朝阳子默了一默,这才与辰年说静宇轩的事情,这几个月來,他一路追着静宇轩从岭南到了江北,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泰兴,静宇轩的内力真气像是突然变得可以cao控自如,也是在那一次,静宇轩出手打伤了朝阳子,并说她已寻到了人能帮她练成五蕴神功,若是他再去阻扰捣乱,就不要怪她不念旧情。
“泰兴。
”辰年忽地想到了一个人身上,“莫不是鬼手白章?”
朝阳子缓缓点头,“我猜着也是那人。
”
辰年不觉皱眉,道:“可那人怎能可信,他虽是曾用药物拓宽了我的经脉,可我神功练成却是因缘巧合,并非全因着此处。
”
她先是身受重伤,内功尽废,体内聚不起半点真气,后又被白章阴差阳错地拓宽了经脉,再经历生死,抛却一切,只求本心,那五蕴神功的浩瀚真气才又复生,可即便如此,那真气也不是长存在她经脉之内,只不过是用时才有,随后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朝阳子身为医者,自然更是清楚,闻言便道:“不错,想那白章可能也是用药物强行拓宽了你师父的经脉,只是,这五蕴神功讲究的是五蕴皆空,是‘有’与‘无’的转换,若是做不到‘无’,便是把经脉拓到极致,也无法长期经受这般霸道的真气,最终还是躲不过经脉尽爆的下场。
”
这话说完,辰年与朝阳子两人不由都沉默下來,唯有小宝尚不知愁,虽坐在辰年怀里,却是好奇地看着朝阳子,向着他咿咿呀呀,朝阳子瞧她照实可爱,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到自己怀里,口中却是与辰年说道:“罢了,各人有各人的机缘,我已尽力,就由她去吧。
”
小宝毫不认生,上前一把抓住了朝阳子那稀疏的山羊胡子,直扯得朝阳子呲牙咧嘴,叫道:“哎呀呀,快点快点,快叫小丫头松手,不然道爷这胡子就要葬送在她手里了。
”
他这般反应,却叫小宝开心地笑了起來,连另只手里的青瓜也丢了,双手來抓朝阳子的胡子,辰年见状,忙上前掰开了小宝的手,将她抱了回去,心虚地去瞄朝阳子那几根胡子,朝阳子发须稀疏,能蓄起这胡子十分不易,被小宝一把扯断了好几根,难免觉得心疼,偏小宝百事不懂,一直咧着嘴向他笑,叫他发火都不能,只好瞪了辰年几眼。
辰年忙向他赔了个笑脸,转移了话題,问道:“道长这次來,可要住些日子。
”
听她问起这个,朝阳子却是肃了脸色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道:“辰年,我这次來,是有正事找你,年初的时候,豫州就已被纥古越所破,现如今,纥古越又带兵围困了泰兴……”
“道长。
”辰年忽地打断了朝阳子的话,抬头看他,道:“那是贺家该得的报应,若不是有了小宝,早在葬了小七之后,我就已是去了泰兴,为我母亲,为清风寨那八百家眷报仇,可因着小宝,我不能去,我只能奢望着老天开眼,望着善恶有报,现在老天终于开了眼了,我只会欢喜。
”
她声音清冷凛冽,不含半分感情,听得朝阳子愣住,半晌后才回神,气得猛地站起身來,怒道:“可泰兴不只是贺家的泰兴,一旦泰兴失守,整个江南都将暴露在鲜氏铁蹄之下,在这天下存亡之际,怎还能只顾个人恩怨?”
辰年神色淡漠地看着朝阳子,问道:“道长,那日我背着小七的尸体从盛都城里奔出,你可知我心里在想些什么?我想这人心怎能如此卑鄙险恶?我想这老天为何这般不辨是非?我恨不得鲜氏大军能从靖阳一路杀到盛都,将这些虚伪无耻的皇室贵族、门阀世家俱都斩尽杀绝,亡了这黑白颠倒的天下。
”
“辰年……”朝阳子不想辰年心中曾有过这般的怨念,一时骇得有些说不出话來,
辰年自己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气血翻涌,她不觉垂目,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,这才又淡淡道:“道长,你知我的身世,我身上流着一半鲜氏的血脉,甚至,如果可以,我恨不能放掉身上那一半贺家的血,道长,我能做到两不相帮,已是不易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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