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惊愕地回头:“大人,您需要什么?”
“一匹角马。”
兰缪尔想了想,说:“你是骑马来到这里的,对不对?请借给我那匹角马。”
几秒的沉寂后,叮当。
拨弄火石炉的铁棍从少年的手里掉落。
他愕然道:“您……您是说——”
兰缪尔扶着沿途的东西,往木门的方向走了一步,然后两步。
“兰缪尔大人!”
传信兵慌忙拦住他,您想要去哪里?兰缪尔:听说古雷隆的部落里诞生了新的魔王,我很忧心,需要去看看。
他不善于撒谎,所以常说真话。
但显然,这样的真话把少年吓呆了。
可是,但是,少年语无伦次,双手在半空中一通乱比划,我的意思是说,吾王——兰缪尔:他不知道。
如果实在不能说真话,就用缄默来回避,或者采取别的办法。
譬如此刻,年轻人类将手掌放在魔族孩子的肩膀上,平静道:“对不起,我必须前去。”
如果你阻拦我,我只能以武力制服你。
但以我现在的身体,一旦动用魔息很快就会死亡。
因此……我希望你不要拦我,可以吗?
少年整个人都混乱了。
他这辈子从没听过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出的胁迫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力。
但兰缪尔的行动很快佐证了这个威胁。
他绕过这位呆滞的传信兵,一步步向前走去,伸手推开了木门。
“不行!”
少年慌里慌张地冲过去,大人!您不能,您生病了,不……他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。
北风吹动银灰色的头发,兰缪尔背倚在木门上,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……掌心正跳跃着一抹小小的黑色火苗。
传信兵张着嘴巴,像是被魔咒变成了雕像,一动都不敢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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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,昏耀的怀疑才是正确的。
角马在大地上逆风驰骋起来的那一刻,兰缪尔忽然这么想。
他并不是一个真正乖巧的奴隶。
那些年的顺从,他说不清究竟有多少是出于愧疚,多少是出于并不在乎,又有多少是出于内心的渴望——渴望得到魔族的信任,打开迦索的结界,终结这长达两百年的谬误。
兰缪尔攥紧了袖中的硬物,沾着雪粒的睫毛在风中扇动。
可昏耀还是把蜜金匕首留给了他。
风声渐渐尖锐起来。
角马的四蹄烧着火焰,在踏过的硬雪上留下一串串消融后的水迹。
兰缪尔曾经为昏耀绘制过地图,对所有部落的位置了若指掌,抄最近的路去往古雷隆的部落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难的是他的体力,他实在没有足以驾驭马匹的力量了,半途不得不多次停下来休息。
到了最后,兰缪尔索性放弃了骑马,改为扶着沿途的树木,一步一步地行走。
入夜的时候,他拖着已经快没感知的身体,走出了这片荒林。
视野豁然开朗。
面前开始出现零星的火光,那是古雷隆部落的巡逻士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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