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在她身边,但那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在空中丝缕飘散: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,我只是我妈一次欢愉后的意外累赘。
她是个千金小姐,娇纵……有数不清的男友,本来想把我打掉,但外公认为盛家必须要有个继承人,便命令她生下来。
于是,我成了她最恨的人,因为我,她的腰粗了三寸,腹部多了条难看的伤疤,并且一整年都没能参加舞会……她恨透了我。
在我10岁那年,她和我一同去参加亲戚家的聚会,结果在路上,遇到绑匪,为了脱难,她便将我推下车,自己逃走了……我被抓到,囚禁了三天,饿,渴,毒打……我还是活过来了。
但几年后,她却死了。
之后我遇到了你,你救了我,不顾一切地救了我……我想要你,想保护你,可我不懂得方法,所以你也和我母亲一样,恨透了我,所有人都恨我……”
连亲生母亲都会舍弃我,为什么你这样一个陌生人却会救我呢?
浮梦想起盛靡音曾说过的话,心内有一处柔软被刺到,或许,他也是可怜的,所有人都是可怜的。
后来,警察赶到,叫了救护车,将盛靡音送到医院。
还是晚了,他的双眼已被石灰烧瞎。
浮梦走进病房。
盛靡音安静地半躺在床上,白色的绷带缠在他的眼睛上。
他的眼睛,曾是桀骜,冷漠,充满戾气。
曾经,即意味着不再。
止痛药渐渐失效,痛楚再度降临,盛靡音绷紧下巴,额上渗出细碎的汗珠。
浮梦伸手去擦拭,还未触到,便被抓住。
修长,苍白,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,但只一瞬,便落寞地放开。
盛靡音讪笑:“真是的,都已经变成这样了,还痴心妄想抓住你。
”笑容在他脸上停留许久,终于挂不住,无声地滑了下去。
“浮梦,”他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声音与她说话:“你走吧。
”
浮梦看着盛靡音,壁灯就在他头顶,是兰花瓣造型,光线是橘红色,暗而柔,恍恍地洒下,将他的脸埋在黑暗中。
“为什么要我走?”她问。
“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,你总会离开,与其如此,我宁愿自己放你走。
”
“但我从来没听过你的话,你忘了?”
“……你,真的不走?”
浮梦垂下眼,看着他的手臂,那上面,有她惧怕的刺青—她自己的脸,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,黑色的线条,如魔咒,再也洗刷不掉。
就像他们两人,就这么纠缠着,是缘是孽,是爱是恨,是恩是债,是欠是还,无人能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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