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上虽是这么一说,我心底却摸不着头绪,按道理讲一源斋是间大场,在金陵城总算得上一块儿响当当的牌子。
大金牙为人圆滑世故,到底是捅了哪个马蜂窝,才会发出一份逃命一样的跨国邮件。
转瞬间我主意已定,先托薛二爷与四眼去打点宾客,然后找门房张大爷,让他帮我拨了一通越洋长途。
那年头,电话在国内尚未普及,我这通电话自然不是打去夫子庙,而是去秦淮风景办的孙秘书那里打听一点儿风声。
这个孙秘书是桑玉吉的旧部遗脉,祖上做过红绿买卖,一源斋占的那块地皮就是他亲自给批的。
所以此人跟一源斋的关系可以说只亲不疏。
我算了一下时差,估摸着南京那边还在上班的点上,接线员连换了好几拨总算是通到了孙秘书的办公室。
因为不清楚大金牙那边到底出了多大的纰漏,我在电话中称自己姓桑,是孙家在美国的远亲。
孙秘书的声音一下子变了,他先是咳嗽了几下,而后说道:-小老弟,我们正到处打探你的下落,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这些年祖国变化很大。
听说桑家在美国做大买卖,想必你是没有那个闲情回来了。
不过留在那边发展也未尝不可,我们这里你就不必挂念了,安心在美国好好生活。
日后有机会总能再会……-
之后我们又胡乱扯了一通废话才将长途挂去。
孙秘书在电话里说得明白,叫我暂时不要回国,与大金牙的来信如出一辙。
我正思量对策,胖子和shirley杨倒提前从宴会上退了回来。
胖子一进我房门,先从怀中取出一份用麻油纸包裹的狮子头递了上来。
shirley杨问我南京那边有眉目了没有。
我说看着挺棘手,暂时没有消息。
他们两人把大金牙的信拿过去看了几眼。
胖子说:-
要不,咱先去南京走一趟,把事情弄明白再说?-
我问shirley杨的意思,她攥着信,寻思了一下,开口道:-
我不赞成去南京,既然那个孙秘书婉言相劝,说明事态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计,贸然回去太不理智——
你们这些女人,满肚的花花肠子,-胖子拍着桌子与她争辩道,-咱们连自己要躲个啥都不晓得,那他娘的还躲个屁啊!
老胡你自己说,咱们兄弟做过什么亏待良心的熊事没有,躲!
躲他娘的!
——
这个熊事,其实咱们也做过不少,-我怕他们争执起来,只好当起了调解员,-只是大金牙的情况出得太过突然,好端端地闹这么一出,换成是谁心里都没底。
杨参谋的顾虑我懂,可金牙兄那边,也不能任他一个人扛着。
南京是一定要回的,不过咱们悄悄地进村,打枪的不要。
等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,再做对策。
现在本着民主公正的投票原则,咱们举手表决——
胡八一,你这是耍浑蛋,-shirley杨瞪了我一眼,-总共就我们三个人,有什么好投的!
-
胖子将手举得老高:-不投可就算你主动弃权,到时候别赖我们中国百姓不讲民主-
她见拗不过我们两人,只好退步同意将回国后的第一站定在南京。
不过她与我们事先约法三章,要我们对着毛主席像发誓一切行动听指挥,绝不胡来。
我满口答应,心说南京好歹也算老子半个地头,等到了地方再夺权也不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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