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他们一个个目光坚定,士气高昂,仿佛随时准备将黄巾军撕成碎片。
而在黄巾起义军的大寨之中,位于营地最深处、最为恢宏的中军大帐内,灯火摇曳。
张角一袭道袍,衣袂无风自动,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画符用的朱砂、黄纸,他手持狼毫,笔锋游走如龙,正全神贯注地绘制符箓。
黄巢静静地立在一旁,魁梧的身躯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浓重的影子,目光不时落在张角画符的手上,又时不时望向帐外深沉的夜色,神色间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急切。
“攻城器械准备得如何了?”
张角头也不抬,声音低沉,打破了帐内长久的寂静。
他手腕轻抖,又一张符箓画就,在烛光的映照下,那鲜红的符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闪烁。
黄巢连忙上前,双手接过符箓,小心翼翼地收好,恭敬答道:“师父,如今已有云梯百架,攻城锤二十,木驴车十架。”
张角微微点头,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符纸上,沉吟片刻后说道:“准备得差不多了,待辰时便进攻梅岭关。”
“好。”
黄巢应道,犹豫了一下,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:
“师父,如今黄巾已成大势,为何还要画这些符箓?”
张角放下笔杆,缓缓靠向椅背,目光透过黄巢,望向营帐之外那无尽的黑暗,语气认真而凝重:
“可还记得我是何时将你收为弟子?”
黄巢闻言,立刻单膝跪地,行了一个大礼,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与回忆:
“自然记得,五年前春时,疫气流行,是师父一碗符水救了我。”
那时候的场景,黄巢至今历历在目,在疫病横行、死亡如影随形的绝望中,张角的那碗符水就像是一道曙光,给了他生的希望。
“那你可还记得符水究竟是何物?”
张角又问道,目光紧紧盯着黄巢,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什么答案。
黄巢微微一怔,随即陷入了沉默。
他当然知道那所谓的符水,不过是普通的米汤,可在当时,那却是无数人心中的救命稻草。
张角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缓缓开口道:
“你最是聪慧,怎么不知那符水不过是米汤罢了,区区符纸又有何用?”
说着,他伸手拿起刚刚黄巢放好的符箓,缓缓摊开,仔细端详起来。
“一路走来,我见过太多人间疾苦,所图不过两件事,治病救人而已。
可这片土地仿佛是受到了诅咒,瘟疫、饥荒、洪灾、旱灾,易子而食……”
张角的声音渐渐低沉,带着几分悲痛与无奈,“直到后来我才知道,病的不是人,而是这天下。
人病了要吃药,可这天下病了,却是吃人的。”
“只是人可变,初心不可改,我所求依旧是治病救人,只是要医治的是这天下罢了,而不是为了王侯将相,甚至是那帝王之位,你可记得?”
张角说完,静静地看着黄巢。
黄巢双拳紧握,骨节有些泛白:“雁归城内酒池肉林,门阀犹尚歌舞,可天下百姓却人相食,苍生露白骨。
师父,治病救人救不了天下,唯有登上无上之位,将那些门阀世家屠戮干净,这天下才算真的改变。”
黄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,充满了仇恨。
张角幽幽叹息一声,眼中满是失望:“黄巢,你杀心太重了。”
黄巢这次没有沉默,而是直接抱拳道:
“是师父救了我的命,我自然不会违背师父的意愿,会随师父全力救治这天下。”
黄巢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定的,但在心底却暗暗想着,“等到了那个时候,师父自然会登上那个位置,一切阻碍师父的,唯有一字,杀。”
而就在此时,营帐外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喊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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