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这是因为紧张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。
同性恋,戒同所,电击,死亡……
呼吸急促,梁也一路往桥墩的方向走,一路试图理清思绪,可冷空气好像在他脑子里乱窜,令他无法正常地思考。
他看到杨今手上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,本还想问问里面装的什么,现在也全然忘了。
走到岸边,再往前走就是江面,只能停下脚步。
铁索大桥上有火车隆隆经过,穿越了一个世纪的桥梁将历史的沉重压在年轻人的身上,火车向前走,可现实还到不了头。
“你知道同性恋要被送到戒同所电击吗?”
梁也忽然转过身直接问。
他走得太急也问得太急,话音落下后还有许多白雾喷出来,沾染杨今的眼镜片。
即使如此,他还是能看到镜片后那双眼睛在认真地看着他。
很想抽烟,真的想。
或者把松花江的冰凿开,跳进去清醒一下也好。
那双眼睛一直定定看他很久,里边的光亮一点点消失,半晌后,杨今回答:“嗯。”
“那你还——”
“梁也。”
杨今轻声打断他,“我没想对你怎样,你不用担心的。”
沉默拥塞在喉头,梁也顿涩很久,沉声反问:“那你呢?”
梁也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听到杨今的,桥下只有他们两人,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静,梁也却分辨不出哪一声呼吸来自谁。
沉默很久,杨今轻声问他:“你……在担心我吗?”
杨今的眼神骗不了人,他此刻如战鼓般的心跳骗不了人,担心也好,在意也罢,梁也忽然明白他对待面前这个人和所有其他人都不同。
是吗?担心吗?什么叫担心呢?梁也没好好读过几天书,如果从听到方老师消息开始的那一刻,就一直不停地在想杨今就叫做担心,那便是吧。
但,担心又怎么样呢?担心的下一步是什么?他根本无法承认。
二月底的北风应当轻柔一些,可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一股还是如此强烈。
梁也把烟点起来,沉声说:“你就不能当个正常人么。”
他用力抽了一口烟。
好苦。
而比烟更苦的,是杨今总是那样看着他——颔着首、抬着眼。
杨今眼眸垂下去时,他的眼睛是冷淡的,然而一旦这样颔首抬眼,他的眼型就会变得非常圆。
这样的眼神,没人能遭得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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