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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刚才还想起小时候凤珣脸上骄纵又可爱的神情,想起他在她成亲之夜跑来找她,被拒后的伤痛,他的妻子和妾室,他的孩子……她似乎都看到他被流放后的凄楚颓丧,他对父皇的愧疚自责,他对母后的思念伤感……即使是这样的他,也沦为野心的牺牲品,或者说,像他这样已经一无所有的人,凤璘还是不肯放过。
不用师父提点,她也想得明白其中奥妙,凤璘暗中派人鼓动许南云拥立凤珣造反,凤珣就算不答应,许南云也不会顾及他的意愿。
北疆都督掌管了部分杜家军去西征,分走兵权是小,压制了小杜将军是大,杜家二公子是杜志安最信任的儿子,不用言明的接班人。
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属立刻会明白皇帝的意思,掂量清楚该依附的山头。
正如当初意气风发的凤珣沦为悲惨的傀儡,对她百般娇宠的那个男人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帝王。
他如今所作的一切,与他父皇当初对他又有何分别?当初他半真半假地说,还不能和她生孩子是怕孩子遭受他当初那样的痛苦孤单,一转眼,他却让别人的孩子遭受生死离别,只怕……败落为寇的那一家人,都难幸免。
还是那种可悲的感受,她并不怨恨责怪他。
如果他没成功,如今遭受这一切的便是他自己。
她只是觉得心寒……彻骨的心寒。
“回去吧。
”月筝站起身,裹紧披风。
仗打了不到一个月,只有满腹痴想的许南云兵败身死,废太子也死于乱军。
战乱平复,又赶上举国丰收,肇兴帝顾念黎民疾苦,减赋大赦,百姓欢呼雀跃,称颂圣上的文治武功,登基不到一年的皇帝俨然已被视为一代英主。
接连而来的秋收节举国欢庆,官府也举办了各种庆典,成为翥凤五十年来最隆重的一个秋收佳节。
合家团圆的节日,月筝只有师父一起共度,幸而有香兰和卫皓相伴,也不至太过寂寥。
节后三天便是谢涵白为香兰卫皓选的成婚吉日,婚礼虽然极为简单,卫皓还是守礼把婚讯禀报了凤璘。
凤璘亲自带着赏赐赶到山下却被星罗阵挡住,谢涵白特别高兴,在婚礼上喝了许多酒,任凭卫皓怎么恳求,也不肯告诉他上山之法,更不肯撤掉机关。
卫皓无法,在婚房外向着凤璘所在的方向长跪不起,一直跪到天亮。
香兰的洞房花烛夜白白虚度,一边因为凤璘被自己出钱出人修的阵法挡在山下而快慰不已,一边又恼火卫皓的愚忠固执。
月筝第二天起的很早,出了房门看见卫皓还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,喜服上蒙了薄薄的寒露。
香兰一夜无眠,嘴巴翘得天高,骂得累了,蔫蔫白着脸,无精打采。
月筝吸了口气,对夫妻二人说:“你们随我来吧。
”
山下停了很多马车,都是凤璘带来的礼物,卫兵和车夫们一夜未睡,都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地上,只有凤璘马车周围的八个侍卫站了一夜仍旧脊背挺直,神色凛然。
月筝看了看马车上未散去的白霜,他又何必如此。
斜靠在车前的总管梁岳见月筝三人下山来,满面喜色,隔着车帘说:“皇上,原……小姐和卫统领夫妇来了。
”
皇上……月筝的睫毛极其轻微的一颤,立刻撩起车帘出来的男人,五官明明一如往昔般俊美悦目,对他的陌生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,她不得不细看一眼他才能确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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