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爵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,飞快地写好一封信,拿起吸墨纸压干,交给了贝克特先生。
“给费麦司的信,今天就发出去;告诉他我随时可以去签字,文件的副本我这里有,他不用给我寄来了。”
他看了一眼面前打开的怀表,“对了,艾贝尔,给检察官先生发份电报表示感谢吧,他可帮了我大忙啊!”
“好的。”
我发现他的脸上竟隐隐带着笑容,一点也不象平时那样冷冰冰的。
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开心,相信绝对不光是因为解决了埃涅克先生的问题。
我在退出书房时,偷偷看了一眼废纸篓里那张刚被丢进去的吸墨纸。
我第二次做了小偷,偷的是书房里的垃圾。
上午,贝克特和我很快结束了那些少量的工作。
今天天气很好,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。
伯爵约着他的秘书先生去打网球,还邀请我当观众。
在庄园里的大草坪上,两个人都是一身轻便的白衣,伯爵整齐地束起了一头黑色的长发,矫健而优美的姿势简直像一件活动的艺术品;而贝克特先生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,让我想起了阿波罗。
他们,和夜晚那黑暗的一切是多么不相配啊。
我真的无法将他们和阴谋与污秽连接起来,于是冲他们做了个不舒服的表情,指指我的房间,起身离开了。
我绕过大厅,却没有上楼,直接去了书房。
仆人们都不在,大多数人在休息,还有的在准备晚餐。
我很高兴庄园中的打扫时间定在早上,废纸篓里的东西还没有被倒掉。
我从那一堆垃圾中找到了伯爵扔掉的吸墨纸,把它揣在怀里,悄悄回了房间。
这就是今天他今天要贝克特寄给那个律师的信吧?吸墨纸上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,只能猜出一个大概。
我费力地辨认着那些浸润得很模糊的字母,花了好大工夫才弄清了信的意思。
伯爵嘱咐他的这位私人律师尽快把财产转让手续全部办完,然后……赠给一个叫亚桑·加达的人。
而这笔财产的数目在我看来简直是个天文数字,因为其中还包括他侵吞的希腊那边所有合伙人的公司以及……阿托斯!
他竟要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送人!
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,他甚至透露了放弃爵位的想法;他向律师咨询怎样通过法律手段实现爵位的非自然过渡!
这是为什么?
他不是一个残酷的掠夺者吗?他不是用尽了手段夺取别人的公司?他不是习惯用自己的权力和爵位来强迫别人吗?他的冷酷无情和专横无礼我都看见了,甚至还有切身体会!
为什么他会突然放弃自己到手的一切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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