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谢罪道:“是臣无能,方劳您走这一趟。”
朱厚照别过头去,调整心绪方回转:“坐下说……”
如不是梁储在此,他真想叫她躺下说。
月池又一次落座,她道:“万岁容禀,臣知您这次为何而来,但这一结果,实是我与梁先生再三商议后,得出的最为合适的决断。”
朱厚照道:“朕知你们的胆识,如不是碰到了棘手之事,必不会主动退步。
是有人要挟你们了?有朕在此,大可直说。”
梁储心下感动,他摇了摇头道:“谢皇上隆恩,但您治国法度严明,谁又敢在会试前夕威胁主考?”
朱厚照道:“那是为何。
你们都是见过风浪的人,一个会试,何至于将你们逼到这个地步。”
他忽然来了一句:“再吃点东西。”
梁储一愣,月池已经接口道:“太晚了,吃下去不克化。”
朱厚照道:“是甫里鸭羹,葛林说了,少食多餐不妨事。”
月池点头道:“再来一点儿吧。”
话虽如此,她也动了两三匙,便不肯再饮了。
梁储心念一动,甫里鸭羹是苏菜,先帝在时,有些臣子为了得宠,亦学宦官作风,给皇上献菜,没想到,他今儿还能看到反过来的事。
朱厚照还要再言,月池却对他使了个眼色。
朱厚照回过神道:“梁先生继续,朕听着呢。”
“……”
梁储默了默道:“老臣斗胆请教万岁,科举一试,用途何在?”
朱厚照挑挑眉:“为国取士,为民谋福。”
月池接口道:“万岁圣明,为国取士好说,朝廷需要经世致用之才,我们依照需要取就是了。
可为民谋福,何解呢?”
朱厚照道:“为国取良才,自当能为民谋福祉。
抑或是,你是念及品行?”
月池叹道:“即便要看品行,从考卷上亦看不出一二。
谁好谁坏,也轮不到我们来断。
万一他入官场后,心变得黑如墨汁,难不成还要找当年的座师负连带之责。”
朱厚照失笑:“即便是亲爹妈,都负不起这个责,何况是座师。”
月池道:“但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臣却不得不慎重。
算是臣躲个懒吧,这事只得您来出面。”
朱厚照佯怒道:“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,兜不住了,就来找朕了。”
月池也笑:“这人是选来为您效命,又不是为我谋私。
我兜不住了,可不得找您了。”
这是东西吃完了,又要开始说笑了?眼看他们还要再说下去,梁储忙重重清了清嗓子。
朱厚照轻敲着桌子:“噢对,说到哪儿了,为民谋福与看重首场之间,有何关联?”
月池道:“适才您说了,选贤举能,牧首一方,固然是为民谋福,这是科举外在的效用,却不是科举本身的功能。
科举的本身,就如这灯一样,引着无数飞虫由下而来,身入光明。”
这些小飞虫,前仆后继地跳进灯笼中,在灯芯四处飞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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