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
当时备案的储油量是五吨,但实际容量......"
陈凡用激光测距仪对准锈穿的罐壁,"
至少二十吨的罐体。
"
他的笔记本上画着罐体分布图,某个角落标注着"
1998年改制"
的模糊字样。
村民围住施工警戒线时,李婷正在给菜苗做水培实验。
"
用活性炭吸附至少三个月,每亩成本四千二。
"
她的计算器按得噼啪响,"
但错过这茬冬小麦,损失更大。
"
陈凡突然指向远处的灌溉渠:"
把改道方案调整到污染区下游,用明渠替代暗管,方便实时监测。
"
协调会上,农机站老站长拍出泛黄的交接单:"
当年白纸黑字写着油罐全清空了!
"
陈凡用紫外灯照向签名栏,1999年的墨水荧光与2003年的复检记录明显不同。
"
您看这已清理三个字,笔压比前面浅了0.3毫米。
"
李婷的显微镜头揭开了涂改痕迹。
赔偿谈判陷入僵局那夜,陈凡在档案室闻到霉味。
他掀开防尘布,1998年的暴雨记录显示油罐区曾发生塌方。
"
所以渗漏不是现在才有的!
"
他抖落图纸上的蜘蛛网,泛蓝的描图纸上,本应笔直的等高线在油罐区扭曲成波浪。
关键证据出现在次日的钻探取样中。
当岩芯管带出浸透油污的黏土层,陈凡盯着分层样本:"
这至少是十年以上的持续渗透。
"
李婷用气相色谱仪做出年代图谱,某个峰值对应着2005年的劣质汽油事件。
"
根据《土壤污染防治法》第四十五条,历史遗留污染责任主体灭失的,由地方政府......"
陈凡在村民代表大会上念条文时,发现李婷在黑板画着补偿方案对比图。
她用三种颜色的粉笔标出不同治理周期对收成的影响,擦过"
企业赔偿"
那栏时,粉笔灰落得特别重。
冬至那天,陈凡在污染区插上最后一根警示桩。
翻新的灌溉渠里漂着生物填料包,几个村民正跟着技术员学测水质。
李婷的靴子陷在松软的改良土里,突然踢到个硬物——半截埋着的油罐阀门,螺纹口还粘着九十年代的密封胶。
"
结案报告可以写了。
"
陈凡呵着白气说。
李婷却望向镇东头新竖的广告牌:"
那家生物科技公司,注册地是去年被查封的化工厂旧址。
"
她的手机相册里,最新照片是辆印着"
有机肥"
的货车,轮胎花纹却与危废运输车的备案照片完全一致。
石桥村集体仓库的霉味混着化肥的刺鼻气息,陈凡的强光手电扫过成堆的编织袋。
封口处"
有机肥"
的喷码在光束下泛着油光,他蹲身捻开破口的缝隙,暗红色颗粒簌簌落地——与半月前查封的危废污泥颜色完全一致。
"
这批货的质检报告有问题。
"
李婷用执法记录仪对准送货单,"
检测机构公章编码是去年的旧版。
"
她的帆布鞋底粘着可疑的黑色胶状物,在水泥地面踩出半枚清晰的轮胎花纹。
两人跟着货车辙印来到镇东岔路口,沥青路面上的两道拖痕延伸向废弃砖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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